灶台间的温暖
2025-06-23 08:41:52


清晨,暴雨初歇,山野间水汽弥漫。河田马坑村,钟奶奶家的老屋静默着,屋顶渗漏的痕迹如经年泪水,无声诉说着岁月的磨损与沉重。

我们的车停在路口,提着买好的菜和提前煲好的汤以及生日蛋糕走向老屋那扇门。77岁的钟奶奶和81岁的爷爷已等在门口,笑容是山村里最朴实的语言,无需修饰。

老屋厅堂的墙壁上,雨水浸染过的痕迹留下抽象的斑驳。地面漏雨留下水渍依然醒目。然而今日,冷清的灶膛注定要被重新点燃——不是为了驱赶屋脊下钻入的潮湿,而是为了燃起一炉温暖的祝福,为钟奶奶庆生。


灶火噼啪作响,映红了忙碌的脸庞。曾老师是今日的掌勺人,动作十分麻利,饺子在沸水里沉浮,寿面舒展如丝,清蒸鱼、白灼虾次第出锅,花蛤排骨汤的香气氤氲着小小的厨房。两个小朋友的一双小手也没闲着,一个帮奶奶认真清洗着碗盘,将碗筷一一摆放整齐。另一个蹲在灶前帮衬着校长添柴火,这方寸之地,因人手与心意的汇聚,骤然明亮丰盈起来。



爷爷的目光长久地落在渐满的桌面上,不停感叹着:“过年过节,也没这样丰盛过。”奶奶不知该如何表达,只是望着这群忙碌的身影,浑浊的眼睛里,有光悄然亮起,柔和而专注。

当简单的饭菜带着滚烫的心意铺满桌面,那句酝酿已久的“生日快乐”终于有了坚实的依托。



烛光摇曳起来,微弱的火苗在简陋的厅堂里跳动。歌声轻轻响起:“祝你生日快乐……”老旧的屋子一下子被这朴素而充满温暖的旋律填满。听到来自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祝福,钟奶奶眼角的泪光格外清晰。一滴浑浊的泪滚过沟壑般的皱纹——可那嘴角分明扬着,像被蜜糖粘住了似的。原来泪水,真能渗出甜意。


奶奶吹熄了那朵属于她的烛火,小小的掌声在屋里响起。灶膛里的火苗还在静静燃烧,映照着每一张温暖的脸。这是她生命里第一个被郑重标记的生日。灶火的暖意固执地弥漫开来,悄然驱散了老屋经年的潮湿与雨季的阴霾。


所有的希望与祝福,都凝滞在这方寸空间里,随着灶火的微光与未散的饭菜香气,长久地沉淀下来。原来最深的暖意,不需要琉璃灯盏,也无需华堂广厦。一场风雨后的跋涉,一灶燃起的薪火,几双洗盘子的稚嫩小手,一首围拢着唱起的歌,便是人间至暖的所在。那滴在皱纹里蜿蜒的泪,胜过千言万语,它告诉我们:在遗忘的角落点燃烛火,生命便有了回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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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 | 珊娜

图片来源 | 纪花

微信编辑 | 淑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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